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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保禄主教传——青少年时期(卷一第2章)
来源: | 作者:冯乾君 | 发布时间: 2025-02-12 | 57 次浏览 | 分享到:


第二章  青少年时期

 



1869年10月,保禄已经十五岁半了,他便进了日耶河培育神职人员的学校。在那年代里,里昂教区在设施集中的许多地区都有这一类的学校,人们或把它称作培训学校(相当于今日的备修院)。这些学校是向青少年们开放的,但他们的本堂司铎或其他司铎事前应负责考查他们确有当神职人员或进修会的圣召苗子。这些学校都是由教区司铎们管理而按官方中学的课程教文学和科学方面的功课,但学校教师更注重他们道德和宗教方面的培育,引导他们深入到信仰的真理之中,让他们每天参与弥撒圣祭和积极参与堂区内的神业,或辅祭,或唱经。

 

然而这些学校并不具备全部人文科学方面的课程,一般而论只满足于让学生们自始至终上一些文法课而已。因此缘故,他们得在小修院或教会办的公学内进一步完成他们的学业,而且那些学校还不收寄宿生。在那里上课的青少年如果他们的家离学校太远,只得寄宿在由司铎们所介绍的一些虔诚热心的教友家里,而付一笔膳宿费。这就可能带来一些麻烦,即在可能的范围或一定的条件下,一切都应得到监护才是;当然他们都得被托付给有责任心的人监护,并由他们向学校当局汇报寄宿在他们家中的学生可能犯下的一些过错;因为在寄宿在他人家里的那种情况下,只要青少年们愿意,就有不少机会可以不完全遵守纪律,不专心温习功课而去他们想去玩的地方,并设法笼络他们的主人,宽容他们的行为和举动,不让他们向学校走漏一些消息。然而从另一方面考虑,这种教育方式极有利于青少年们知道如何养成良好的习惯;因而可以促使他们很早就懂得具有责任心的重大意义,做好自己应做的事,而不怕受罚。最终使他们养成坚强的性格,而能自觉遵守好一切纪律制度。

 

此外,由于有了这样的学校,那些家庭并不富裕的孩子们,可以不让他们的父母为自己的求学负担过重,而能达到他们晋铎的目的;假如教会没有这样的神圣设施,他们想成为司铎也许是不可能的,或者是非常困难的。再说,这样的体制其好处若不远胜于可以出现的弊病,教会当局就不可能让这样的培训学校长期存在下去。因此在里昂教区内,至今仍有二十四所这样的学校。我们若要判断其成绩如何,就可以用日耶河的这所培训学校作对比而不得不承认,其成绩非常良好:那时圣十字村有十三个青少年报名进了那学校,结果他们中十个学生后来都当了司铎或修会会士。

 

圣若望学校就设置在同名的本堂区内,保禄在那里求学时,该校是由一位有学问,既虔诚又热心的玛尔定(Martin)司铎负责管理的。他在学校内教了几年书后,就被任命为该堂区的副本堂司铎。由于他积极能干,还给本堂区增设了一些免费学校,收容所,一个公教俱乐部,一个合唱团;他的这些事业至今令人深深地怀念着。

 

这个新来的学生保禄在这圣若望学校内求学后取得了什么成绩?他对文学具有杰出的天赋,而且勤奋好学,以致两年后他就被录取为圣若达尔(Saint-Jodart)小修院两年级的新生,这在当时是很少见的。

 

保禄在圣若望学校内仍像在圣十字村内那样热爱书本,并一直保持着那时的愉快心情和爱淘气,可是他过去有点儿调皮捣蛋的性格,已适当地转变为对知识的好奇。日耶河离他家有十二公里之遥,对这个还年轻的拉丁生来说,一天两次要走这么多的路程是无法克服的困难,因此他就得像那些不住在日耶河城里或附近地方的同学一样,寄宿在当地的一些教友家里。这样他就寄宿在热纳(Jeune)家里,另有两个同学跟他一起寄宿在那里。每天早上,保禄的母亲来到市场上卖去家里田园里种的蔬菜果子或自制的奶酪,给他带来一天的食物,交给那家的女主人为他预备饭菜。晚餐后,我们的这几个年轻学生就聚集在收容他们的人家里,只是很少去谈论那些学问或文学。再说维吉尔或荷马这些大诗人对他们来说有什么重要?他们自有感兴趣又能引起他们好奇心的谈话资料:即那时流行什么感应力、通灵术、招魂桌等,而这些都是使他们感到无比神奇的事物,从而使他们展开了热烈的讨论。我们的这几个寄宿生对此话题还要大肆渲染一番,好使那个善良的热纳夫人也相信真有此事。为了增加他们所谈的那些事的兴趣,他们就想私下试验一下才好。然而这正是女主人完全反对而害怕的事!于是他们上楼进到他们的房间里关起门来,装模作样地念咒语,摇晃桌子,而把桌子也撞翻了。这时他们都屏住气,不敢笑出声来;他们终于对原来觉得神奇的事情大失所望。翌日,热纳夫人在他们去学校后,急忙去取圣水回到自己屋里到处洒圣水,驱逐家中所有妖魔鬼怪,或不让邪魔到她家来兴妖作怪。

 

保禄到了学校放假的时候,便回到圣十字村的家里,好在那几周的假期内享受天伦之乐,因而使他那颗高贵善良的心灵充满喜悦。如果说这是他不再用脑的休息时期,但对他来说,并不是游手好闲或偷懒的时候。他并没有把书本丢在一旁,他每天用几个小时温习功课,好能把书中的知识吸收得更好。当然,他也得出外去散散步或娱乐一会儿,但他也得做些家务,帮助父母经营他们那份微薄的家产。

 

到了1871年8月,保禄得向圣若望学校告别,他在教师的建议和推荐下,1871年10月时就进了圣若达尔的小修院,并成为那里二年级的修生。院长奥拉尼埃(Ollagnier)司铎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后来成为总主教的秘书长和里昂主教府教务会议主任。

 

1871-1872年这一学年,圣若达尔小修院二年级内拥有许多优秀的修生,这是不常见的。在与保禄同一班级中的修生中,就有未来的里昂天主教学院院长、后来的第戎主教大人达多勒(Dadolle);而他的另一位同学,则是未来的巴黎天主教学院植物学的教授皮亚(Piat)司铎。但他在那里见到的却是些陌生的面容,从日耶河跟他一起来到这小修院的只有两个同学。我们不难想到这三个小老乡在与其他同学散心时,自然要聚在一起谈到他们不久以前的那些事情,并把那里的情况与目前的学习环境以及寄宿的生活作一些比较。如果说保禄的学习成绩在班上并不名列前茅,那么我们就该想到他只学了两年拉丁文,而且班上还有那么多强有力的竞争者。虽然一开始形势对他不利,但还是得到了很好的名次,而且到这学年结束时在8月的颁奖典礼上,他的名字列入了受奖的名单之中,而获得了拉丁文翻译的奖状。这一学年他在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中度过了。

 

8月开学时,这学年学习修辞学的同学共有二十七人;其中二十四人后来都晋铎了。教修辞学的迪马(Dumas)司铎,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后来他进了主母会,当了该会巴黎省的省会长。凡与他接触过的人,都觉得他是一个严格要求遵守秩序和纪律的人。那些过去在圣若望学校里学习过的学生,实在不习惯他对他们的一举一动,过于严格的约束,因此很难顺从这位教师的要求:他们便有些苦恼,有些冲撞,有些冒犯;甚至后来在一定程度上,渐渐有些不守纪律而怀有恶意的行为,以致他们不能读完这已开始的第三个学期。因为就在5月里,迪马司铎就提出要求开除这三个不受他约束的学生,而且最终对他们宣布了开除令。若说这意想不到的措施,会使这三个当事人感到高兴,是谁也不会相信的。他们少不了会这样想,快到小修院毕业,进大修院的时候了,竟受到了开除的处分,而且对他们来说,这绝不会是一个有利于他们今后前途的介绍。然而,这虽是不幸的,但还不是灾难性的;他们接受了这处分,即使心中并不轻松愉快,但仍保存一个男子汉应有的尊严,他们并不哭泣,也不想哀求领导收回这过于严厉的决定。他们不使用小孩子们的方法,觉得这未免有些低三下四了;他们便承担错误,坚强地接受由他们的行为所造成的结果,各自回到了自己家里,而把自己的前途交付给天主上智的安排。

 

保禄对自己的前途在思想和心中,基本上有了主意。他在若达尔的两年中,自己觉得已被远方的传教区所吸引。这召叫,不但不使他害怕,以致打消这主意,反而使他感到荣幸而感谢天主。所以在他突然离开小修院之前,对此已作出了决定,他将是一位传教士,只是他还没有选定加入哪个传教修会,以实现他的计划。令人意想不到的两个不幸的同学,竟然同他怀有同样的愿望,后来他们跟随他进了同样的修会,成了传教士,只是不在同一个地方传教。

 

他遭受了上述不幸事件后,谁若以为他会对他所不情愿离开的那个小修院愤愤不平,或对那开除他的人耿耿于怀,那么就不了解他的为人了;他有很强的判断力,而且心地也十分高尚,根本不是一个气量狭小,目光短浅的人。为了知道他当时的心情起见,我们在此要引证他自己说的话。1885年他写信给以前的理院司铎穆瓦约司铎,并附上了他的一张照片。信上写道:

 

至亲爱的司铎,您还认得你圣若达尔的老学生吗?他似乎更像一个军人,而不像一个传教士,但人们说,传教士就是圣教会的战士。他在小修院的时期不长,但怀念那一段时期的时候却十分长久。我常想起,在这宝贵的时期间,在学业和神业上曾得到多大的好处。不管怎样,圣若达尔的名字在我的记忆中始终是一个可爱的庇护所,我在那里度过美好的日子,找到了一些宽宏大量的人;那里是传教圣召的摇篮;那些日子常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期。

 

这个被开除的学生回到圣十字村根本就不是一件可以欢呼庆祝的事!他这次回家,当然他的父母会有一些责备和意见,但也不会严厉地训斥他、痛苦地怨恨他和冷嘲热讽他,因为事情既已如此,这都是无济于事的。而且不断地哀声叹气,不但改变不了事实,反而会增加大家的痛苦。他们并不因此只有哀伤一筹莫展,保禄回家两天后,他的母亲,这个头脑清醒而有主意的妇女,便把她的儿子带到瓦尔弗勒里,把他的前途托付给圣母,并向主管那朝圣地的神长们征求意见。

 

瓦尔弗勒里四周点缀着秀丽的小山丘,而隐没在花园芳草之中;极目远眺,隐约可见富尔维埃尔的钟楼外,尚可见到赛文山脉和阿尔卑斯山脉的高峰。瓦尔弗勒里就像他的名字那样美丽,坐落在圣沙蒙2古里(约合8公里)之外,是一个平静安宁的村子。那里对圣母掀起的许多热心的敬礼,已有相当的年代,这的确是圣艾蒂安地区的一个十分兴旺的朝圣地。究其根源,可上溯到遥远的年代。


 

据说约在公元800年时,有几个牧人在严寒隆冬中看见了一株盛开着金雀花的树,他们便上前去看个究竟,却在那里发现了一尊童贞圣母把圣婴安置在膝上的塑像。圣克里斯托(Saint-Christôt)隐修院院长知道这惊人的消息后,便叫人把那圣像放到他的教堂里;可是到了第二天,那圣像又重新在昨日发现的地方。于是人们就在那地方造了一座圣堂,供奉这尊圣像。

 

最后遣使会负责管理该朝圣地后,朝圣地就出现了热火朝天的新气象。1740-1753年遣使会会长吉约(Guillot)司铎,开始在那里建立一座很大的住院。他的继承者,不断给这朝圣地增光添彩,增设了朝拜耶稣苦难的地方,并建筑了一些小圣堂和圣所,吸引众多的朝圣者前来举行虔诚的敬礼。(凡去过瓦尔弗勒里,并听到过宁波宗座代牧区的主教一心想在自己的代牧区中也有这样一个朝圣中心,并提出计划来时,他们一定会想到这位主教自己曾在那朝圣地沉浸在默观之中。)


1873年5月的一天,我们的保禄就来到这里,并将在这里决定他的命运。

 

今天,母子两个朝圣者已跪在圣母像前,恳求忧苦之慰圣母垂怜他们心中的忧苦;那母亲更求圣母能使自己的儿子做出慷慨大度的决定,而指引他到天主要他去的地方。他们做完祈祷后,到遣使会会士的会院里去,要求能见一下那里的会长库尔塔德(Courtade)司铎。雷诺夫人向他说明了来访的理由,诉说了他自己儿子心中的愿望。她丝毫不隐瞒自己孩子有过受谴责的行为,以及他因此所受到的处分;为此特地前来征询会长司铎的意见。这位资深的司铎仔细地、和善地听她讲述,并时时注视着他们谈论中的这个青年:只见他目光正直诚实,而他的仪表,坐着的姿态,无不使人留下很好的印象。所以当谈话结束时,会长司铎只简单地回答夫人说:“把您的儿子交给我吧!”做母亲的便愉快地接受这要求,并感谢会长司铎的建议。当他确切知道曾使她惊恐不安的儿子,从此可以在良好的指导下前进时,心中充满着对俯允她祈求的圣母感激之情。随即她便平安而幸福地回到了圣十字村,却把儿子保禄留在那里,让库尔塔德司铎真诚而明智地关心他。翌日,保禄、这个青年就在以极大的爱德和同情心接受他的尊敬的会长司铎建议和领导下,做了一次避静。这次避静的效果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看来让他这几天住在遣使会会士会院里的这一措施实在是必要的。保禄做完避静后,便回到了自己家里,而把自己所作的决定告诉了父母。数日后,5月18日那天,他便离开了十字村,来到了遣使会的总院。后来他在给姐姐的信中写道:

 

谁都知道,我有这圣召应当感谢圣母玛利亚。该不该感谢你的兄弟呢?嗯,难道保禄能把这恩典归功于自己良好的品德吗?就是他自己完全是不值得称道的,这全是童贞圣母一手玉成的事。在回想起这件事时,难道我不该说,我的圣召完全是在瓦尔弗勒里圣母祭台前决定的;而我不正是在美丽的圣母月内进了这亲爱的修会的?

 

有意当传教士的他,那是尚未选定他将来要求加入的这个修会,但当他与遣使会的一位会士接触了几天后,就把进会的事决定下来了。为了达到自己当传教士的目的,了解修会的规章制度和有关情况是必要的,而且也是有益的。他虽然知道修道的道路是严格的,但他必须追随自己的理想。这个经常去瓦尔弗勒里拜圣母的青年,已不是第一次听到人们谈论遣使会会士的情况;他在那里与他们有过交往,再说他在圣若达尔小修院时,对遣使会这个修会也并不陌生。

 

保禄对进遣使会这事是有充分认识的,而且也丝毫没有受到道义上的约束,因此他有意申请加入遣使会,是完全自由的。这样,他终于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这是他写给胞姊信中的话可以证实的,他在信中说:

 

我在圣味增爵的大家庭遣使会中发现了如此单纯的心灵,这么大的爱德和这么多的德表,从而减轻了我心头离别的忧愁,但我并没有因此完全免除与你们分离之苦。

 

我们在一些慷慨的行为中,甚至在那由克己牺牲带来的喜悦中,依然会存在着相反我们本性所好,和相反我们私意或私情的地方,而且依然会有不称心的事。否则慷慨牺牲这样的词语就显得缺乏意义了。就保禄来说,他虽然因完全委顺于吾主对他的召叫,心里十分平静而且也十分高兴地告别他多年生活在其中的老家,告别他最亲爱的父母,告别他曾留下许多美好回忆的故乡;但这样的离别不能不使他感到痛苦,而我们知道他也曾亲自对人这样暗示过。因为在许多年之后,他在写给胞姐的信中这样说:

 

我给你写信,就直抒胸臆,无所顾虑:我心里十分高兴,这是我一心追求的喜乐。可惜我不能时常享受到这样的快乐。你该很容易理解我这心情的,我不与你们在一起时,并不是完全没有什么感受的。整整六年的分离,我是不能不感到痛苦的,有时我会感到牺牲是十分沉重的负担。我向来没有远离我所亲爱的人生活的习惯。在日耶河时,我觉得自己几乎就在你们中间时一样。去圣若达尔小修院时,我深切地感到我并没有离开你们;六个月后,我又可愉快地回到自己的家里。但我去巴黎,却使我完全失去了这样的快乐和这样的期待;而快乐和期待正是我心中不可或缺的力量。我终于明白了接受考验的痛苦。我曾感到过,而且现在每天仍感到吾主要我们作出的牺牲是艰难的。从人的本性来说,这是极其沉重的负担,但我常想到那千千万万多么不幸的灵魂,他们因没有我们的信仰,都要落到地狱里去;而这只因为没有人去他们那里给他们讲好天主的道理,给他们指点享受永福的道路。